最怀念的和最难忘的
潘德恒(1952,物理)
一、你们知道吗?
我们37学号的同学里,有四大考区的状元:他们是北京考区的刘广均,上海考区的虞昊,武汉考区的郑百坚,重庆考区的熊衍仁。还有榜眼两位:北京的叶式辉和重庆的蒲富恪。能够和他们一起学习,我感到荣幸,名列前茅的还有胡仁宇(上海)。
二、几个难忘的日子
1948年12月 12日,善斋前面拉来了四门105榴弹炮,我们当晚住在科学馆,度过了喜悦又带有不安的一夜,那夜月色极好,大概已是阴历13日。我和岳宗五值班在去西校门的大路上巡逻,听北边机关枪声不断,却没有炮响,后来才知道解放军为保护学校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全用拼刺肉搏攻占了大石桥后就迂回到蓝靛厂一带,国民党军见被抄了后路,拂晓就把炮拉走了。
1949年元月 30日,我们都住在崇文门内汇文中学的一个地下室里,席地而卧。物一物二是一个中队,中队旗是用邢家鲤的一幅被面连夜赶制的(自有女同学巧手服务,我未动手)。次日在前门东边火车站附近迎接了解放军入城式,接着我奉组织派遣到外三区区委参加区的户口建设,我在汇文只住了一夜,那是难忘的一夜。
1949年3月20日,在清华建立团组织。我刚从区里调回来不久,得知此消息后,就向组织上提出要求入团,由岳宗五同志介绍,加入了团组织。
1949年7月1日夜,在先农坛体育场参加纪念“七一”大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我们坐在主席台左侧,是离他们最近的一次,也就二百来米远吧。那天天降大雨,我们浑身都淋透了。雨停后,直到衣服重新干了,没有一个人动一动。
1949年10月1日,我们坐在天安门广场庆祝开国大典,虽离升旗地点较远,但是“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的声音传来,心中无限激动,热泪盈眶,高呼万岁。晚上参加了提灯大游行。
1952年7月在中山公园音乐堂,全北京各大学毕业生举行集体毕业典礼,朱总司令讲话,郭沫若院长致祝辞。这以后我离开了北京到张家口参军,开始了为人民服务的历程。
三、有意义的锻炼
我和柳浦生是三四年始终在一起的老朋友。除了学习外,我们还一起参加了1949年夏天到门头沟城子镇煤矿工人中做“工人教育工作”,其实应该说是接受工人阶级的教育。那次还有已故的郭国梁同学,三人一个小组,郭是预备党员,他当组长。工人们工作条件极差,下到直不起腰的煤窑中,手脚并用,才能把煤一筐筐地背上来,艰苦得很。照明是用挂在柳条帽上的电石灯,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了。当时还没有开展镇反运动,工人们还受着把头的剥削,也没有成立工会。我们的宣传对组织工会起了一点作用。抗美援朝时,我和老柳参加了石景山区的宣传工作,也在一个组,具体是到秀府村。老柳多才多艺,自编自导自演了歌剧,女主角由胡祖帜老师的妹妹胡祖厚同学(子弟中学高中生)担任。
在清华的四年里,参加这些运动,对自己世界观的改造,起了巨大的作用。它使我在后来的四十多年里,不管遇到什么艰辛挫折,磨难困惑,信念始终不变,知道自己服务的对象是国家和人民。
四、我还怀念清华的树和堂、馆
有人记得三院后面的那棵桑树吗(现在当然早就不存在了)?每年夏天考试的时候,我就带一本笔记本,在树下一边吃桑椹一边复习,吃得满嘴紫红色,别人问时笑笑而已。这是“诀窍”,告诉了他,岂不是都去了吗?
你走过大礼堂的神秘通道吗?大礼堂是清华四大老建筑之一,我对它了如指掌。因为我在学生会文娱部当干事的时候,总是由我去西苑的华北革命大学文工团(还有公安纵队电影队)等单位联系,请来后,陪他们搭布景,打“片子”。
最有意思的是从东南角的厕所有一条横穿礼堂大门下的过道,转向西南角,还有一梯子,可以沿它走到西北角最上面的一间小屋里。到现在,我在睡梦中还会“书游”这条路线。
留恋大图书馆,当时我代表学生会参加过一段时间的图书馆委员会的工作,与馆里的几位股长都很熟,还有下面的职员、工人,如何宝琳、何宝善等。有空时就溜进书库去看书,呆上一整天,废寝忘食,中午被锁在书库里,什么都看,真长了不少见识。图书馆东翼走廊尽头,有一坐式厕所是全校最干净的一个厕所,因为很少有人知道它。
(选自《清华校友通讯》复4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