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也要有千里眼顺风耳--记中国早期电视在清华的初创

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教授  葛成辉

 

       清华大学经52年的院系调整，成立了无线电工程系。由于那时国家缺乏人才，我们年级（53级）被从4年制改为3年制，当初叫做“拔青苗”，即不等庄稼自己长大就拔来使用的意思。我和另外一批同学则三年级刚上几个月就被调到哈尔滨外国语专科学校学习俄语，突击一年，回来当苏联专家翻译。等我们一年学习回来，苏联专家已经先于我们来了。我因学习俄语说话“胆子大”，敢于张口，因此荣幸地被“赶鸭子上架”。

 

      来的苏联专家名叫康斯坦丁·瓦西里耶维奇·萨普雷金，是列宁格勒航空仪表学院的教授。还带来一位夫人，名叫薇拉·巴甫洛夫娜·萨普雷金娜，是列宁格勒电视台的高级工程师，有十多年实际工作经验。

 

      中国当时刚从长期的战争中缓过气来，还刚会做收音机，至于电视，则只听说过，真还不知是啥样。苏联专家一来，急急忙忙组织了由四个人组成的电视教研组，以常??为教研组主任，陆大金为副主任，茅于海为实验室主任，葛成辉为教研组秘书、团支部书记兼翻译（57年后常??被错划成右派，陆大金、茅于海调去筹建雷达教研组），并招了刘耀祺、高荣坤、杨不悔三位研究生。这时全国各地都得到了通知，说清华大学请来了苏联电视专家，纷纷派人来听课，其中有成都电信工程学院的顾德仁，许中藩；北京邮电学院的朱平洋，全子一；北京广播器材厂的周师亮；广播事业局的章之俭，许中明，钟培根，阎洪奇，吴贤伦等。这批人都集中在清华成为中国广播电视最早的发起人。

 

      苏联专家很有学问，而且每次讲课都事先把讲稿写出来，先由葛成辉译成中文，每周讲两个上午，再用两个上午指导教研组工作。通过讲课，大家收获很大。因为中国第一次讲电视，许多起码的专业名词如帧扫描、行扫描、场扫描等许多许多，现在已是再普及不过的了，但那时中文中压根儿就没有过，那时的电视摄像管种类特别多，但都叫“xxxx-con',中文意思都一回事，但又不能译成一个词，这就苦了当翻译的，要挖空心思去造一些名词，而且要考?]到与原文有一定的关联，又要中文中好叫；在中国这是第一次命名，必须十分慎重，因为今后将在中国一直沿用。

 

      这样过了一段，大家觉得光纸上谈兵不行，就想动手干起来。但当时条件十分艰苦，想建个实验室谈何容易。但大家想电视都想迷了，有人提出做一个苏联专家讲电视发展史时讲过的1884年尼普可夫发明的机械扫描电视，用一个发光体放在一个打了许多小孔的大转盘后，大家觉得还有可能实现，于是果然还真干了起来，大转盘用马达一转，这个现代的“仿古电视”虽然只有30行分辨率，但果然可以看见“电视”了。现在想起来当然很可笑，但当时却果然是这样干的。

 

      由于当时苏联政府规定，没有副博士学位的不能上讲台，苏联专家的夫人一直在家看孩子，没有发挥作用。后来设法解决了她孩子的入托问题，请她来指导实验室建设工作，她欣然同意，并每周抽三个下午来辅导做机器。她来华时什么资料也没带，但电路图在她脑中滚瓜烂熟，除个别电阻阻值记不起来外，她在招待所会把一张张电路图都画出来，让我们装成机器，然后她来帮着调出来。

 

      广播事业局派往捷克学习的同志也带回许多资料，后来又从日本进口了一辆电视车，上面有摄像机，监视器等许多设备，苏联专家又从苏联工厂无偿要来一批14?嫉缡踊?和关键部件样品，这样上级领导就当机立断，决定把电视台的研制中心放到北京广播器材厂，电视接收机的生产放在天津712厂，经过1年多的努力，终于在1958年4月17日研制成功，并于1958年5月1日北京电视台（现中央电视台）正式开播。以后712厂生产的“北京牌”电视机产量不断增加，终于结束了我国没有电视的历史。《人民日报》1958年4月17日报导了由北京广播器材厂、广播事业局广播科学研究所、清华大学无线电系电视教研组三个单位共同研制成功的我国第一套电视发送设备试播成功的消息。

 

      清华大学无线电系电视教研组，经过同志们的努力，也于1960年左右建成了全国最早的电视实验室，除完成教学和科研任务外，还接待了上百次国家领导人和外宾的参观，其中仅周恩来总理就陪同外宾来参观过三次之多。

 

      此后清华大学电视实验室又研制成功一系列电视方面的新成果，包括晶体管化军用便携式侦察电视，晶体管化广播电视等。文化革命浩劫期间，教研组没有去绵阳，在北京与计算机系的同志融洽相处，在绵阳搬?w剩下的一片“废墟”上从检破烂干起，重建起教学和科研实验室，并于1974年国际首创液晶大屏幕投影电视，后又研制成超低空地对舰导弹用无线电高度计，彩色工业电视摄像机，全套彩电用集成电路和集成电路彩色电视机等高水平的科研成果。1977-1978年拨乱反正中解决了教职工总人数中约占三份之一的冤假错案后，带着校优秀集体的称号回到无线电系。